【剪纸经典】童真烂漫 ——林桃剪纸艺术的风格与观念
【剪纸经典】童真烂漫 ——林桃剪纸艺术的风格与观念
▲ 林桃
▍林桃 / Lin Tao
林桃（1905—2010），福建省漳浦县人，中国沿海地区民间剪纸天才传承者代表，2009年，中国文联授予她 “从事新中国文艺工作六十周年荣誉证书”。
她的作品不仅有和生活地域沿海民俗生活相关的传统题材，也有以当地口传故事和生活劳动情趣为观照对象的现实内容。她的作品不仅有寓意深刻的民俗象征意味，传递着古老久远的文化信息，同时也表现出沿海剪纸艺术的地域性特征。
▲《兔·牧归》/ 林桃
对于林桃老人，我很早就注意到她，我在《福建漳浦民间剪纸作品集》序言专门提到她，可就是未曾谋面。
▲《农家趣》/ 林桃
我到厦门大学讲学，适逢漳浦当地政府为林桃老人举办百岁寿辰庆典（2003年），得到邀请我特地赶过来，终于亲眼见到了林桃老人。
那天，从上午一直到中午我仔细地观察林桃老人一言一行，不停地用摄像机拍下老人的每一个瞬间。
▲《丰收》/ 林桃
她是一位风趣、幽默、健谈的老人，她的每一次讲话，都能引得周围人们的阵阵笑声，让我这个不懂闽南语的外乡人深受感染。
她的打扮让我很惊奇，看得出，她是一位爱美的人，发髻插着红艳艳的花，裤腿上、绣鞋上都绣着花，一身汉装，朴素利索，和神清气爽的精神状态非常地和谐，体现了上一辈劳动妇女热爱生活和她们的审美情趣，她们和我们这一代人不一样，总是用自己的观念生活。见到林桃老人，我算是如愿以偿了。
▲《王昭君》/ 林桃
对剪纸艺术，年青时我很喜欢，自己也常剪，如今回头一看，发现自己剪得不好，比起林桃老人来我就差远了。
▲《小鬼弄金狮》/ 林桃
我一直在大学里从事艺术学研究和教学，看过全国各地的剪纸艺术作品也有成千上万了，但福建的剪纸以前见到不多。
后来我看了福建群艺馆梁汝初先生邮来的一批漳浦剪纸艺术作品，非常激动，耳目一新。
▲《牧羊图》/ 林桃
我特别喜欢林桃老人的剪纸艺术作品，太美了，非常厉害，非常好！
对于林桃老人的作品，我在《福建漳浦民间剪纸作品集》序言《可敬的花姆》中提到：“在四位‘花姆’的作品中，我特别喜欢林桃老人的剪纸。已是九十五岁的人了，仍然常剪不辍，而且童心未泯，在作品中丝毫看不出老气，相反依然带着几分稚趣。她所剪的东西，大都是在日常中所接触到的，诸如渔家的生活：乘船出海、捕鱼、捉虾；农家的生活：养羊、养狗以及斗牛、斗鸡；即使那些凤凰牡丹和狮象龟蛇之类，也是按照她的想象和理解，当作美好的事物加以表现的。在林桃老人的剪刀下，所有的形象都适应着剪纸的特点而平面化了，在物象之间也失去了原来的比例关系。一只虾子竟然比人大！这是不可能的，可是在她的剪刀下竟是处理得合情合理，艺术手法上也取得了统一，如此贴切。这使我想起了古人的‘人大于山，水不泛舟’，艺术的真实是可以演绎生活的真实的。她所剪的《蟹》，原题为‘蟳’，即产于广东、福建和台湾沿海的一种海产蟹。剪纸并没有进行过分的修饰，只是在对称形的基础上更加特征化的。这种艺术的处理，令图案家看了叫绝。而她那些‘花中套花’的‘饭勺花’、‘猪脚花’等，则是纪录了一个时代的民俗。过去农村贫困，猪脚爪也是一种礼品，在这礼品上贴一幅寓意吉祥的‘猪脚花’，多么质朴，又多么富有情趣！我看比现代流行的豪华礼品盒更显得有人情味。”
▲《猪蹄花》系列作品之一 / 林桃
▲《猪蹄花》系列作品之二 / 林桃
我觉得 “花姆”这个称呼也很美。
现在社会上的大师也太多了，大师漫天飞，一捞就一大把，我是反对这种称呼的，倒是觉得“花姆”这个词很美，很地道。
所以我说，做学问一定要脚踏实地，不可以有太多的洋学生腔，研究林桃的东西，要从她的生活入手，思考她的艺术形象，为什么要这么剪，不那么剪，从中找到突破口，进入林桃的艺术世界。
▲《喂猪》/ 林桃
有人这样问，林桃没有文化，为什么她能剪得那样好？我说，在他们的意识里，文化就是指识字文化、学校文化。
我们搞艺术学研究的人都知道，艺术的产生不是靠文字、靠学校才产生的。
▲《双桃花》/ 林桃
文化艺术早于文字产生，早在原始社会就已经有了，原始社会文化艺术不是搞得很好，搞得很有特色吗？艺术的产生和流传可以不借助于文字。
中国历史上70%以上的劳动人民不识字，但他们却创造了艺术。
▲《月饼花》/ 林桃
扛木者哼号子就是一种精神上的宣泄，唱山歌男的不是唱着唱着就和女的唱到一起来了？还有像少数民族的阿细跳月，都是通过艺术的形式，表达出某种追求，寄托某种向往。
这在闻一多先生的《说鱼》一文里就交代得很清楚了。
当然，有了文字，艺术的传播、发展、交流就更方便了，它可以借助于文字更广泛、更快捷地出版发展。
▲《四月日饼花》/ 林桃
林桃是一位将艺术与人生融为一体的老人。
你说她没有文化，我说她有文化，可是不是识字的文化、学校的文化。
她有她的审美观点，你看孩子向她献花时，她并没有马上表示感谢，而是捧着鲜花仔细观察，说：“这花比路边的花好看得多！”宴会上，服务员切了一块蛋糕给她，她没有马上就吃，而是赶紧站起来，捧着蛋糕，招呼大家一起吃，多有礼貌！这就是一种文化修养，一种很纯朴的美德。
▲《肚兜花》/ 林桃
现在的艺术受到的社会干扰太多了，艺术有着太多的功利色彩了，不像林桃老人这一代，她们的艺术没有太多的社会负担，她们不需要把生活的担子压在艺术上面。
▲《帽沿花》/ 林桃
中国古代3000年的历史是由男耕女织所形成的农耕文化史，正如大浪淘沙一样，3000年才浮现出一位林桃。
中国漫长的男耕女织的农耕文化，铸就了中国妇女的女红艺术定式，从林桃的剪纸艺术作品可以看出中国传统文化和民族文化的积淀。
▲《筷子花》/ 林桃
林桃只是童养媳，又经历了丈夫出走、儿子夭折的坎坷，不幸的生活对林桃精神是一种压迫。
有压迫就必然有反压迫，林桃为了反抗精神上的压迫，自觉自愿在世界里找到了个人的自由精神空间，释放心灵，舒服！所以说，林桃的剪纸艺术活动是自娱式的，她的剪纸不是单纯的技巧炫耀，她传达的是人与自然、人与艺术的关系。
▲《饭勺花》/ 林桃
她在自己的剪纸艺术创作中找到了童年的乐趣，在作品中有非常丰富的想象，所以她的作品是自娱性的而不是他娱性的，林桃的剪纸艺术回答了一个问题——人为什么需要艺术。
所以从艺术的本质上说，我在这里，在林桃的作品里，找到了这几年来研究课题——人与自然、人与艺术的关系的根脉，找到了艺术的本源。
▲《寿桃花》/ 林桃
▲《涎围花》/ 林桃
▲《八卦花》/ 林桃
▲《碗花》/ 林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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供稿 丨漳浦县文化馆
编辑 丨武嘉伊
设计 丨陈璐瑶
校对 丨许 君
技术 丨焦禹铭
审稿 丨张 琳
审定 丨王来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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