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冠华：爱，是没有什么不可以

本文为唐冠华在2020年10月25日，中国第一个跨性别公益基金“栢林基金”成立仪式上的发言。

大家好，我是正荣公益基金会的理事唐冠华。

今天，很荣幸能够站在这里见证这个历史时刻，看到我们向多元化的社会进程又迈出了充满希望与启迪的一步，多么令人激动。让我想到亲历的互联网普及与屏幕时代的降临。记得十岁左右，第一次访问搜索引擎，可以在一个网页上查询任何你想了解的事物：科学、魔法、古老传说、性的奥秘、我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，当然，还有如何发表演说，总之一切难题都有答案。那天，如亲历神迹，令我彻夜难眠。

我还记得唯一没能查到的，是我的未来，我们的未来。

从小被鼓励当医生、科学家的我们，除了潘医生众望所归，其余小朋友们何去何从？例如我，几十年后的今天，成为一个抛弃一切社会职业，成日琢磨如何把帐篷屋顶的材料换一换，把自然的能量多储存一些用以给花儿和菜园灌溉，远离城市钻研各种不能量产的发明，身份模糊、逆流而上的乡下人。

想不到在青岛崂山5年的自给自足生活实验会与正荣公益基金会结缘。因为拍摄《自给自足指南》，急需千余元计算机和相机维修费，而申请了正荣支持草根公益的小额资助项目“正荣微公益”，而后竟受邀成为理事会的一员，这令我兴奋不已。对于一个专好开辟新路的独行者，有什么能比多一位同伴更令人高兴啊！

话说回来，今天的我也依旧难以想象明天的我们。

同样，今天的不可能，不代表明天就不可以。

爱是什么？前些日子有人再次问起我。我回答，爱是没有什么不可以。

放下面子不可以么？接纳不同不可以么？舍己为人不可以吗？突破传统和边界不可以么？在爱的面前，都可以。 我充分感到这个世界对人的爱，在这世上并没有什么约束一个人的精神自由，这个世界尊重我们的选择。或许唯一不尊重我们的就是同类，同类们造就了不安、恐惧、焦虑、纷争的现代社会。

今天谈到跨性别，因为一个与爱无关的性别传统，人们就找到了互相歧视的理由。因为经济的压力、教育的滞后、社会的排斥，一些我们的同类被逼迫的不得不滥用药物、自行手术、触犯法律乃至轻生。

这仅仅是跨性别者的遭遇么？远远不是。流离失所的难民、横死街头的黑色人种、被骂作病毒遭群殴的亚洲人种。不会逢迎领导的职员、两袖清风的官员、被卖进深山的弃儿、遭校园暴力的儿童。大桥下一住数年的上访户、与盗猎者缠斗的护林员、神秘失踪的马航的家属、贱卖自己身体的性工作者……

你以为这是少数群体么？阴影永远轮不到灿烂阳光的你身上？事实是：指不定哪片云彩会下雨。灾难和悲剧由不得你选择，它随时可能降临。 世界被分割的四分五裂，国家被分成三六九等，肤色也要分，性别也要分。 无非就是为了找个理由分割权利，实现 统治与奴役。奴隶不认为自己被奴役有什么不公，天生是奴隶，注定被贩卖，注定为了遮风避雨的房屋承受贷款、负债。

在这混沌的江湖上，谁不是自身难保？

但我们可以爱，爱可以让我们共度最艰难的时刻。爱是苦难中的一颗糖。

我们可以尽最大努力，用自己的言行来促进人与人彼此理解、分享、尊重。这就是我十年来投身公益创新、探索多元化生活方式的原因。

在我眼里，潘医生建立的栢林基金如同一把社会的手术刀。今天看到有北京同志中心、栢林基金、正荣公益基金会这般远见卓识的行动者和先驱，以及在场各位的支持者，不论世界会不会更好，我相信，我们都能勇往直前。 我不相信什么杯水车薪。假如，火势渐起，人人杯水，定能解难。反之，星星之火，必然燎原。愿我们携手同行，路越走越宽。

谢谢大家！

唐冠华

正荣公益基金会理事、家园计划（AnotherLand）联合创始人、中国自给自足实验室（CSSL）常务负责人、喜公益联合发起人、概念艺术创作者。

过去十年在中国大江南北的山林中探索一种、自给自足可持续生活方式、在中国重新定义和实践“共识社区”理、著有《独立之道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