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要嘴脸比天大，岂容方寸好存身？

文庸 撰于2022年03月21日 杂文集《嘴脸》之一

　　死了！

　　墓碑上刻着：再也不来了！

　　鸟之将死其鸣也哀，人之将死其言也善，偏不，反而说：“我要这一切从我眼前消失，是我要死吗？是整个世界要死了 ，一切人要死了。我死了等于世界和社会都死了。”哲理确实如此，人死了，在他的眼里和心里，一切也就消失了，这不就是世界和社会死了吗？

　　儿子鼻孔撩天、傲睨自若地对父亲说：“你以后不要对我高高在上的样子，你当我是你生的，而我当你是我生的；没我这个儿子，哪里来你这个爸？所以说是儿子生了爸。父母生我非为我，你们是先有快乐后有我；为什么对我有那么多要求，我没有资格对你们有要求吗？”

　　我奋斗了那么多年，一心想当人民的儿子、人民的公仆，都没有得逞。因为目测人民的儿子可以狂妄自大、可以嚣张跋扈、可以耀武扬威、可以张牙舞爪、可以傲慢无礼、可以目空一切、可以居高临下……老子是个什么东西？儿子必须把老子整怂、整蔫了、整怕、整服、整成低眉顺眼、整成窝囊废……才能成就出那样的鸟儿子，儿子才能像个成功人士，感觉人生就达到了高潮！

　　二十年前我当员工的时候，老板真的拽又牛，我们没有更多的就业机会，个个都是乖乖地工作、干活。而今，我终于当了老板，却轮到员工豪横，每个职员都好像自己有无限的出路、每天在心中想象着自己无限的退路、每时每刻都想着被开除、被劝退、辞职、离职……每分每秒都是无所谓的样子，随时做好“弃暗投明”、跳出“火坑”的准备。离职的员工，走出大门，立即删掉、拉黑所有同事的微信和其他联系方式，还显示出鄙夷不屑的表情。心中恨恨地想：“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；我就是我，不一样的烟火，仰天大笑出门去，我辈岂是蓬蒿人；木秀于林风必摧之，中直之才人必伐之……”，　实际上就是扛着大耙子、夹着铁算盘，心中怀着黑咕隆咚的怨气，还有直冲云霄的不服气，离开公司、再次踏入社会，似乎是广阔天地，大有作为的样子。我又来捞世界了！

　　这些年，总有一些人不约而至，坐到我工作台边，跟我谈什么“项目、什么资源整合、什么人脉资源、什么众投、什么投资、什么理财、什么保险保障、什么大健康、什么美丽产业、什么产业链、什么区块链、什么高新技术、什么所谓的直销……”，弄得我狼狈不堪、手足无措，我哪里配谈这些高大上的事啊？且饶了我吧，我就是一小生意人，一直都做点小生意，小人小马小刀枪，既没有豪迈的气势，也没有宏达的格局。我既没有那么鄙俗、猥琐，也没有那么别致、高尚，总想当个合格的普通人，至今还差得好远。我不想当个骗子，不想骗任何人；不愿装神弄鬼，不肯讲假话……担心自己憋不住，犯了这个贱。

　　在我办公室里，正在聊天的时候，不打招呼，肆无忌惮地接电话、打电话，且完全不顾及别人的时间和感受；更可悲的是，动辄开着免提；让我吓得颤栗的，把电话放在我耳边让我跟对方打招呼，事先丝毫准备都没有；给他瓶装水或饮料，打开喝了两口，临走也不带上，似乎要留给别人喝；吸烟，桌子上放着烟灰缸，烟灰弹到地上；垃圾桶放在脚边，垃圾随手扔地上；偶尔需要动笔，给他递过去信笺，直冲着中间写了几个字；还有人脱下鞋子，把脚翘在桌子上；接二连三地问我，谁谁谁你认不认识、那那那你认不认识？……

　　大子派与我出行时，如果需要向门卫师傅问事情，直接呼“保安”；需要跟饭店服务生说事情，直接叫“服务员”……目中无人、傲慢无礼地样子，把人间弄成了地狱，地狱也许没有这么无礼和无理吧？我是害怕与这类人为伍的，我宁可与鬼来往。我自己是农民出身，也是打工者，我深深地懂得，起码的尊重有多么重要。我怎么也弄不懂，这些连鬼都不如的人，他的优越感都从何而来的？

　　三星级以上的酒店，多数都含有免费的早餐券，随行人员常常横冲直撞，嗓门像架着高音喇叭似的，如入无人之境；取餐时，杯盘刀叉发出叮铃咣当的响声，一路飘汤洒汁，每个人似乎能吃掉一座山的样子，听说是免费的，就恨不得全部搬到自己面前……外国人在看着大家，而大家眼里看不到外国人的表情，天呀，且让我脸往哪搁？发作也错，不发作也错，有地缝好钻我就会钻了。

　　身边的人闯祸了，我问他们，此事为何提前不与我说,答曰:“不敢说，不好意思来说。”怎么就不敢说了，为何就不好意思说了？眼睁睁地看着事情烂了，早有准备接受后果了，心里得有多强大？就是为了自己的“不好意思”，这个不好意思得有多大？

　　拿大的人找我帮忙，首先说是一件小事，……既然事小，何必求我？保不齐求告无门，没有出路才轮到我的，似乎我的圈子只配处理所谓的小事，我招谁惹谁了，天生就配解决你口中的小事？或者把事情轻描淡写地说一下，或者说出一小部分……待我接手的时候，于领导处一打听，常常大吃一惊，根本不是其所说那般。这不是低估我们智商吗？又是自己聪明、自己大了，都沦落到求助了，还要端着天一样大的架子。

　　自大，只要肯自大，就一定会大得无边无际。只要自我为中心，就免不了自大，更免不了自卑，何谈丝毫自信？自大是自毁；自信是自立自强；自负是只知道自己大，不知道别人更大。大泗阳帝国有句土话：“狗眼看人低；猪眼看事小。”看大自己，是祖传的;看小别人，是天生的。

　　自大何不随风起，扶摇直上九重霄？